Nothing Enteral★

弗雷特里西：酒保與他愉快的禮物們

　　在巫師的世界裡，如果沒有去過活米村，就別向人說你到過英國；沒有去過「三根掃帚」喝上一杯熱呼呼的奶油啤酒，就別說你去過活米村。

　　今天的三根掃帚似乎比往常還熱鬧，巫師們肆無忌憚地暢笑歡談，雜著壁爐中火焰劈啪聲，室內醞釀著一股奇異的氣氛──在這間屋子裡的巫師們都知道一個「秘密」，而他們正豎起耳朵，睜大眼睛等待著。

　　「碰！」沉重的木門被粗魯地推開，掛在門板上的銅製招牌匡噹匡噹哀訴著暴行。所有談話聲一瞬嘎然而止，原先吵雜到幾乎掀了天花板的三根掃帚變得靜悄悄的，所有客人無論手中的酒杯在哪個位置──舉起乾杯的、剛送至唇邊的亦或是正仰頭暢飲的──腦袋和視線都很一致的轉向入口處。

　　「弗雷──特里──幾先生在嗎？」尖細的聲音迴盪在寂靜的三根掃帚內，來人……

噢，抱歉，來的並不是人。所有人將視線拉低了幾吋，那是一名妖精，他似乎沒有注意到氣氛的異常，大步走進屋內，右手中捏著一小片羊皮紙，另一手則抱著一個髒兮兮的大包裹。
 

　　「我在！如果可以的話，下次請對那扇門溫柔一些謝謝──」一名褐色短髮的男子從吧檯後探出身，「哎哎哎、有什麼能為您服務的嗎？呃，我記得我沒欠過妖精任何一個納特吧……」看著面色不太友善的妖精，弗雷特里西似乎不是那麼確定了，匆匆地補充。「……在我清醒的時候。」
 

　　弗雷特里西並不記得他有和任何妖精打過交道──除了他在法國進行酒莊之旅的那段時光，曾經意外的救過一名妖精以外──而他也不怎麼喜歡跟妖精接觸過。

　　妖精們不是那麼喜歡巫師，就算會喜歡巫師也是喜歡巫師們……長袍口袋中的錢幣。

　　「弗雷特里幾先生，你的包裹。」妖精豪不費力的穿越擁擠的顧客群中，把包裹丟到吧檯上。「金塊說要給你的，他今天有事情沒辦法過來……」骨碌碌地轉了轉大眼，妖精思考了一會兒。「祝你生日快樂。」
 

　　「啊、欸，謝謝……」弗雷特里西扒了扒短髮，三根掃帚內突然爆出的吆喝聲讓他的聲音幾乎被淹沒。「要來杯啤酒嗎？……安靜喝你們的酒啦！」忍不住回吼壓下那一波波鼓譟的「拆禮物」慫恿聲，他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。「不好意思，請問您要什麼？這杯我請客。」

　　在弗雷特里西遞給妖精一大杯奶油啤酒後，「拆禮物」的喧鬧聲又開始鼓譟，「安靜！安靜喝酒啦！」他沒好氣地敲了敲空酒瓶。「奇怪，到底是你們生日還是我生日？」
 

　　「是你的生日沒錯啊，」一名坐在窗邊的黑髮女巫回喊，向弗雷特里西拋去了個媚眼。「所以要拆禮物的是你！啊、再來杯紫羅蘭水！」周圍響起一陣贊同的掌聲，女巫站起來優雅地向眾人揮手行禮，鼓譟聲更盛了。
 

　　「好啦！拆完禮物後就乖乖閉嘴，喝你們的酒！」弗雷特里西頭痛的搔了搔腦袋，這表情鮮少在這名笑口常開的酒保臉上出現，那讓他看起來有些神似他的雙胞胎兄長伯恩哈德。
 

　　雙手在圍裙上隨意地擦拭了幾下，弗雷特里西小心翼翼地拆開了包的不大嚴實的包裹，而在他撕開包裝紙的同時，屋內所有人都探出身子注視著他的動作，原先熱鬧的三根掃帚再度歸於死寂，只有個粗心鬼翻倒了的啤酒滴答滴答淌在木頭地板上的液體流動聲。

　　直到弗雷特里西從包裹中翻出了一個銀製酒杯，三根掃帚被停止的時間才開始再度流動，有些人竊竊私語著臆測，也有些人走得更近些，想要瞧清楚弗雷特里西手中的東西。

　　「欸？這是什麼？」弗雷特里西將手中的酒杯翻來覆去，而在他將酒杯在空中顛倒的時候，杯中傾瀉而下的黝黑液體讓他驚愕的大叫出聲。「哇啊、真酸的味道……唔，這是醋？」迅速地將杯子擺正，三根掃帚的酒保張大嘴看著桌上的液體，伸出手指沾了一些確認，一些靠在吧檯附近的巫師也好奇地伸出手沾了些。「噁……還真的是……金塊送這給我做什麼？」

　　「我不知道，先生，」坐在角落，抱著大酒杯的妖精眨眨眼，似乎在忍笑。「原本是能夠湧出美酒的銀杯呢……現在，嗯……大概是從法國在來的路途中，魔法失了效吧？」
 

　　「好的……我知道了，請幫我謝謝金塊，要再來一杯奶油啤酒嗎？」露出可惜的神色，弗雷特里西將杯子擦拭後，用包裝紙包好，謹慎地收入吧檯下。

───

　　「這次又是什麼了？」三根掃帚的酒保今日不知道第幾次怒吼道。弗雷特里西手中的全新測奸器正尖聲響著，而客人的喧鬧鼓譟卻更高分貝的將之蓋過，等著酒吧主人拆他剛剛從天而降的禮物。
 

　　「啊靠、是哪個渾蛋送這給我的？」弗雷特里西從禮物盒內抓出一隻活跳跳、濕黏黏的大魷魚玩偶，玩偶的觸手在脫離禮物盒的那剎那便深情款款地捲上他的手臂，任弗雷特里西怎麼拔都拔不開。
 

　　「您可以拿去送伯恩哈德先生，如果您忘記準備禮物的話！」矮小的巫師笑的幾乎要從椅子上跌下。

　　三根掃帚的天花板再度有著被笑聲掀翻的危機。

　　「要送伯恩哈德你們自己送去！我可不想要被變成一隻倉鼠！」弗雷特里西怒氣沖沖的繼續和手中的大魷魚玩偶角力。

　　「為什麼我要把你變成倉鼠？」低沉的男聲自入口處傳來。弗雷特里西抬起頭，好看的五官縮皺著，幾乎變成一個「囧」字。

　　說人人就到，身為從小就一起長大的兄弟，他不可能不知道……自從剛進入霍格華茲所發生的那場黑湖意外之後，伯恩哈德最討厭的生物就是魷魚，自畢業以後絲毫沒有減損半分……他現在手中正拿著一隻魷魚玩偶，面前還放著一個禮物盒，而今天是他們倆的生日。

　　天知道伯恩哈德會不會以為他正準備拿大魷魚玩偶當他的禮物！

　　弗雷特里西看向伯恩哈德那明顯有些抽搐的嘴角，只覺得冷汗涔涔，他小心翼翼地開口「伯恩哈德，聽我解釋，呃……我真的沒有想拿大魷魚玩偶送你……這是……」

　　「別人送你的禮物，對吧？」伯恩哈德邁開大步，走到吧檯前，挑了個離魷魚玩偶稍遠的位置坐下。「黑咖啡。」皺皺眉，碧綠的眸掃過室內一圈，方才吵鬧幾乎掀屋頂的三根掃帚，瞬間恢復成平常的吵鬧程度。所有人都低下頭乖乖喝酒，乾杯的乾杯，划拳的划拳，一切就跟往常沒什麼兩樣。
 

　　弗雷特里西好不容易將大魷魚玩偶拔開，塞回禮物盒關好，一腳將盒子踢到吧檯裡的最角落──吧檯桌面已經很難挪出空位放多餘的盒子了，弗雷特里西只好將部分的禮物暫時堆到地上。

「酒吧不賣咖啡。」他咕噥著，但還是乖乖地轉身開始操作咖啡機，一面和伯恩哈德閒聊著。「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早？你提早打烊？」

　　「嗯，有很多『不長眼』的包裹，擾亂了生意，所以提早收店了。」伯恩哈德瞇起眼，視線淡淡地掃過室內。
　　「我敢說你那裡絕對沒我這兒……」弗雷特里西停了下來思索用詞。

　　「……慘烈。」他的兄長幾不可微的彎了彎嘴角，替他接了下去。

　　雙生兄弟隔著吧檯交換了了解與慰問的眼神。

───

　　「禮物。」弗雷特里西將咖啡杯頓在吧檯上，在他兄弟伸手接下的瞬間又瞬間拉遠。

　　「附帶滾輪的雙層籠子和大袋葵花子，你覺得如何？」伯恩哈德挑了挑眉。

　　「抱歉。」咖啡杯非常快速地回到原先的位置，速度之快讓伯恩哈德忍不住微笑，他彎下身，從座位底下的公事包中拿出用牛皮紙包著的四方包裹。

　　三根掃帚又瞬間回到了不自然的死寂氣氛之中。

　　「這是？」弗雷特里西微偏著頭，接下了包裹，放在手中惦了惦重量。

　　「放心，不是什麼奇怪的物品，只是在逛書店時剛好看到了有趣的書籍……我想你應該會有興趣。」伯恩哈德垂眸，心不在焉的抹了抹咖啡杯緣。「不想送到性質類似的東西，書籍應該是個保險的選擇……」

　　弗雷特里西拆開牛皮紙，裡面躺著一本厚書，燙金字體龍飛鳳舞的在封面上寫著：「驚人美味！一百國家庭主婦的拿手家常菜！」

　　「三根掃帚以後可以考慮增加異國料理的菜單。」伯恩哈德淡笑著抿了一口咖啡做掩飾。「……呃、這是？」微微睜大眼，他看著手中手中的飲料，抬頭看向石化在吧檯後的兄弟。

　　「你的禮物。」弗雷特里西僵硬地說，「托人從南美洲帶回來的頂級咖啡豆，還有，」低頭看看手中的書，有些欲哭無淚。「謝謝你的禮物啊。」

　　「不用謝，」伯恩哈德舉起咖啡杯。「敬你所誕生的這一日。」

　　「生日快樂！」三根掃帚內所有顧客都舉起了手中酒杯，敬向那位他們所喜愛、無論何時都會燦笑著遞上啤酒與溫暖的酒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