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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吞跟人類青年相處將近一個月,他們已經開始習慣彼此的個性與作息。晴明無意間發現酒吞其實挺雜食的,總是為伙食傷透腦筋的青年再也沒有去想「獅子吃人類食物會不會得糖尿病」等寵物課題,天天變著花樣張羅早晚餐。

 

 

大妖對此也相當滿意,終於不用再吃那些冷冰冰又結成一團團的盒裝肉片。

 

早餐通常是煎蛋培根配牛奶及雜糧麵包,有時候奢華點,還會附飯後水果;晚餐大都是白飯再簡單地炒兩個菜,如果遇上晴明早回家的日子,可能會做義大利麵或烤牛肉;周末變化更多了,燉雞湯、煮咖哩、炸豬排……晴明的手藝很好,就算是胡亂拼湊的半實驗性料理,也能餵得大妖心滿意足。看著人類青年在小廚房中忙碌、像是變魔法似地弄出一道道美食,成了酒吞來到現世以後最大的樂趣。

 

飽餐過後,毛茸茸的大獅子會蹭在青年腳邊,陪著人洗碗收拾。

──如果他能變成人該有多好。

這樣他就能幫晴明分擔點家事,也能伸出手擁抱那個溫柔的青年。但是現下妖力尚未完全回復的他連隱匿妖氣都有些吃力,遑論變化人型。

 

微瞇著眼睛的大獅子將腦袋擱在前肢上,貪婪地注視著那抹在小公寓中拄著拖把穿梭的曼妙身影,唉呀,歲月靜好。

 

「哪,我說……」晴明好聽的聲音從腦袋上飄來,酒吞感覺腹部被某種硬物抵了抵。「別在這兒擋路,到陽台曬你的太陽去。」大妖睜開眼,晴明不知道什麼時候拖到了酒吞這區,拖把在獅肚底下戳來戳去。

 

玩心大起的酒吞索性整個身子躺到了拖把上。

「……很好,你就躺著別起來!今天就用獅毛拖把拖地!」

 

 

自從家裡多了隻大獅子食客後,晴明幾乎推掉了所有交際應酬。

「家裡還有貓要餵,太晚回家牠會寂寞的。」這是人類青年的官方回答。

 

事實上晴明也不曉得酒吞獨自在家是否會寂寞,只是覺得放著酒吞一人面對昏暗冰冷的家具似乎不太妥當,素來不喜應酬的晴明也樂得有了個好藉口能早些返家。更何況他開始喜歡那個有酒吞在的家了──有人等門、期待著自己返家的感覺是那樣的好。

 

但是他最近有些頭疼,上司破天荒地舉辦慶功宴,還特定點名翹了許久應酬的安倍晴明必須到場……

所以晴明正跟他家獅子老大溝通明天的晚餐內容。

 

「我明天晚上會很晚回家,公司有應酬必須要到,你想吃什麼?」晴明一邊洗碗,一邊若無其事地說著,像是在談論天氣的語調。「麵包好嗎?我早上會幫你放在保鮮盒裡。」

酒吞嗤之以鼻地哼了聲,顯然非常不樂意。

 

「不然……香蕉如何?」青年苦思著冰箱裡的內容物,直到把碗洗完了才勉強擠出一個選項。他低頭,正好瞧見酒吞霸氣地一甩頭,鬃毛颯爽地飛揚,以示不滿。

「果然還是麵包吧。」晴明無奈地嘆了口氣。

 

隔天早晨用完早餐後,酒吞眼巴巴地看著晴明將剩餘的麵包放入保鮮盒中,還在盒子上壓了一根黃澄澄的香蕉──誰讓他是一隻多才多藝會開保鮮盒,還會自己剝香蕉皮的天才大獅子酒吞呢?

 

饒是酒吞一身妖力也無法改變晴明上司的決定,在晴明註定晚歸的日子裡,只能在昏暗的室內,有些艱難地掰開保鮮盒的蓋子,獨自品嚐著冷硬的麵包與香蕉。

沒有晴明,也沒有牛奶,這餐吃得他氣悶極了,卻又毫無辦法,滾遍了晴明的床也不足已洩憤。

 

牆上的指針慢悠悠地邁著步子,滴答、滴答地響遍了無人的家。一隻大獅子傲然昂首、趴伏在玄關的木質地板上,他不耐煩地瞇起眸,百賴無聊地甩著尾巴拍打地面。

門板之後,人類的腳步聲來來去去,都沒有一個是他熟悉的那人。他在晴明的家裡,四處都是晴明的氣息,但是最想念的那個人卻不在——明明平時他都會在的。

 

酒吞頹下身子,在玄關煩躁地滾了一圈。

他一定要好好教訓那個拿麵包敷衍晚餐、不知天高地厚的安倍晴明。

 

雖然晴明盡可能地從慶功宴中提早脫身了,但等他回到家時,也已將近十點。推開門,透過路燈微弱的光,他瞧見一團紅色毛球可憐兮兮地趴在玄關口,心底萬分歉疚。

「……我回來了。」青年開了燈,扔下公事包,彎腰抱著自家獅子一陣搓揉埋蹭。「抱歉,委屈你了。」

 

酒吞初時還不大高興地扭動身子,張口作勢欲咬,低吼在喉間滾著滾著,不知怎的,被晴明摸到最後都盡數化為愉悅的吼叫。「對不起嘛。」晴明在獅子毛茸茸的面上親了一口。「我有幫你帶了烤雞肉串回來唷。」

 

……安倍晴明簡直是個和烤雞肉串一樣犯規的男人。

心靈和胃都被完全安撫的酒吞模模糊糊地想著。

 

 

有時候酒吞也會想起以前還在大江山的事。那時的他在妖鬼橫行的世上獨霸一方,手下統領無數鬼眾,無人不知,無人不曉,名諱能止小兒夜啼。

只是想著想著,那些過往很快都被拋諸腦後了。對酒吞而言,沒有什麼事情及得上「自己心裡有人,而那人心底也有你」還來得更令他滿足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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